死便埋我

不评论的读者等于不存在。

夜の国 - Annabel

最近无意中补了去年一个旧番Gangsta(黑街),刷完动画不过瘾把漫画42话也补完了……然后生出一股写长评的冲动。

总体上说,这个故事并非写实向的作品(虽然看起来血腥黄暴很叼的样子),相反我觉得是很细腻的感情番。剧情本没有特别的亮点,描写黑道的作品里比它好的大有人在,经常被拿来比较的《黑礁》就是其中之一(它们根本是不同性质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比较),背景设定有点扯,但幸好没有像少年漫那样扯,超能力基本局限在人体力量这方面,也不是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事……综合起来是合格的(但绝不是能拿来吹的亮点)。

驱使我写长评的原因是其中的感情,即人物之间的关系。最主要击中我的是双男主沃里克和尼古拉斯之间的羁绊,这种让人心脏又紧又疼的组合我很久没见过了。

从十三岁开始,他们已经在一起二十多年了。其实我觉得有一点奇怪,那就是沃里克为什么不离开尼克?即使是被灭门的可怜孤儿,凭借他的相貌和才学(博览群书过目不忘),是不会没有立身之地的,只要他想,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一个正常人。

可是他没有。不仅如此,为了“养家”他还早早出去卖身(虽然他可能挺享受当牛郎的),在一个古怪的充满非人类的小城里扎根。如果说未成年时需要互相帮助才能活下去,那么长大后他俩其实都能独当一面了,但还是没有分开,因为即使跟“杀父恩人”生活在一起,也都比其他的活法要好。

沃里克从小都没有什么笑模样,只有跟尼克相处的时候才会开心,然而灭门之夜那天之后又该如何自处呢?如果任由尼克自杀的话,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。

尼克这边的想法也很特别,他不是不知道杀别人全家是要负责任的,所以完工就立马准备自杀,他在动手那一刻起,就已经决定把性命赔给沃里克了,只是为了让他不再受家人的虐待。

沃里克也知道这一点,所以他无法让这样一个人为自己而死,于是他就说“你必须经受更多的折磨才能去死,这是命令”的话,强迫早已绝望的朋友活下去。

反之尼克也在沃里克的一片好心之下,失去了父亲(沃里克相当于从雇佣兵人贩子手里买下了小尼克)。

他们爱对方的方式都残暴如恶魔,又救赎如天使。他们两个都在无意或不得不之间,夺走了对方的一切,直到最后只剩下彼此。

他们很相似又很不同。当尼克需要药时,沃里克会想尽办法去找门路,花钱或者卖身都可以。当沃里克被人欺负时,尼克会上仇家的门去踢馆,毫不在意自己会怎样。两个小孩子最初相遇,发现对方的境况跟自己同样悲惨的时候,沃里克会问“为什么不逃走?”,而尼克则问“要杀(那些虐待你的人)吗?”

按习惯法来说沃里克是尼克的主人,但他不喜欢以主人自居,尤其讨厌对别人下命令,认为这样做玷污了他们之间平等的友情。唯二的两次,第一次是灭门之后阻止尼克自杀,第二次是尼克跟道格对战受伤时阻止他继续下去,两次目的都一样,就是不让尼克去死。(红A你甩的一手好令咒啊!)

沃里克这样的执着在尼克眼里或许是一种垂死挣扎,拼命想要在艰难万分的世界里保存一点希望一点尊严,一直一直在问那个“为什么”却始终无解的问题。尼克早就看透一切了,反正也没有好结果,他可以随时为沃里克付出生命,或者说他随时准备好了把赊在沃里克那里的性命还给他,然而很可惜这却是沃里克最不想要的东西。虽然他跟德里寇聊天时戏言说尼克死了反而更好,“这样我也少一个枷锁”,但沃里克真正做的事说的话,却没有一样是为了折磨他或求他速死,某妓女说尼克坏话的时候,他毫不留情地立马翻脸,吉娜对着尼克一连几发抑制剂,他会下意识地掏枪(所以说他从小到大都口是心非啊)。那种保护对方的本能已经融入了骨血,正如尼克也会为了他做同样的事。在这种强大的“意志”之下,尼克也不得不垂死挣扎了,至少装作没有放弃的样子,或许只是为了回应沃里克那份执着的温柔吧。


漫画最近更新的部分里,剧情线分得比较散,而且越来越虐。其实这种时候沃里克本可以抽身离开(城里的多数正常人不都是对大混战选择袖手旁观吗?),但他又一次没有走,而且以一种极其残酷的方式深深地介入了进去。当他把米勒斯的人头送给科西嘉派的时候,我就觉得要完了,受伤什么的怎样都好,可是人若背叛了自己的良心,就万劫不复了。所以我觉得沃里克才是真正狠的那个,看似温柔随和,实际上他坚持的东西从来没有动摇过,被逼到无路可退的时候,就不择手段。妓院的妈妈桑看到他,一眼就发现这家伙整个人都不对劲了,“他以前是那样笑的吗?”

再也没有回头路了。

仔细想想,沃里克这么多年来为尼克所做的一切,既完成了对他的爱,也完成了对他的恨。爱自不必说(如果这都不是爱!),恨的话,在一个注定命不久矣的人身上投入得越多,尼克心里的负担就越大。对尼克来说,除了拼上性命保护沃里克之外,是无以为报的,幸福?活下去?他都做不到啊。

他们两个其实谁都救不了对方,反而会在互相的作用力下,相拥着坠入地狱。

这部作品最黑暗的地方就在于此,不是暴力啊战争啊人性啊什么的(这些描写其实都很少嘛),而是: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扭曲到一定地步的话,爱得越深,死得越快。

如果沃里克没有遇到尼克,大概早就在少年时被家暴致死了,如果尼克没有遇到沃里克,也不过就是重复落单黄昏种的悲剧,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。他们好不容易相遇,好不容易碰上二十多年的和平时期,可是该来的还是逃不过。

都是设定的锅。

整部动画里,我最喜欢的几个动作就是:尼克听沃里克的话放下刀;ED里尼克的手语“我与你同在”。治愈如此。故事里懂手语的那几个人,其实都爱得深沉,尼克你知道吗?他们努力学会一种语言,只是为了跟你说说话而已。

之前看动画时,康妮跟马可用手语表白“我爱你”,说这是她跟便利屋学的,弹幕飘过一句:便利屋的谁跟谁打了这个手语?

谁跟谁呢?


唉,可惜漫画已经不大可能更新了,后续的情节不一定精彩,但一定很虐,可我还是好想看……动画与漫画双坑的情况也是少见,我心好痛呜呜呜呜呜呜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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